燕郊哪里有算命特别准的(曾经的少年穿过风雪来到我面前他用坚厚的背重新背起我一起回了家)

狗皇帝不知听了哪个妖僧的谗言,坚信我的心头血能医治贵妃恶疾。

我:封建迷信要不得!

皇上:说吧,你要什么才肯愿意?

我:皇位你也愿意?

皇上:除了这个。

曾经的少年穿过风雪来到我面前他用坚厚的背重新背起我一起回了家

我:除了这个你还有啥?

皇上语塞,负气离开。

皇上白月光早已病入膏肓,求我心头血不成,未撑半月就归西了。

他在白月光寝殿守了七天,直到她下葬。

太后让我别他妈玩了,快去看看皇上还活着没!

去看人怎么也要带点礼品吧,可我能舍得的就我的厨艺了,那本宫就赏赏光给他做几个硬菜吧。

皇上已经瘦脱了相,胡子拉碴的,两腮凹陷得吓人,身上的臭味是条狗都想躲到三舍开外的程度。

我:吃点东西吧。

他:滚。

我:吃点吧,不然没力气哭。

他剜了我一眼,捧起碗发狠咽下饭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有这么感动吗?

他:阴端端,朕记下了。

我:不用,不过一顿饭,不算什么恩情。

他:朕说的是这笔仇。

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样我们以后没法做生意了。

他:滚!

每次说到这个他都要跳脚,他觉得我这花钱买来的皇后之位是对他以及皇室莫大的羞辱。

新皇登基,时值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眼见北周王朝摇摇欲坠,太后赶紧拎着自家崽来我家提亲。

我爹是个典型暴发户,肚子里没啥墨水,也不懂局势危机,把我嫁进宫单纯想替自古卑贱低人一等的商贾出口气,硬是花钱给我买了个皇后当当。

我家家训: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我进宫时,我家足足陪送了黄金千万两当嫁妆,还出动了整个京城的御林军来护送。

我爹躲在房间里哭得不行,被我娘赶出来送我。

他眼眶红红的:端端,钱不够跟爹说,宫里穷,别委屈了自己。

我:爹,我不在,我家小帅哥麻烦你照顾了。

我爹:爹的手还没伸到御林军那边,等爹努力努力。

我:好嘞。

我出嫁时,小帅哥作为御林军也来护送我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紫衣,腰间配了一把刀。

我掀开盖头,惊喜问:宿宿,你来抢亲吗?

他:臣奉命护送皇后娘娘进宫。

我:想送我就送我嘛,干嘛说那么官方?

他没辩解,提醒我说:宫里规矩多,你或许不太适应,万事不要强出头,有事找我。

我:那我万一惹祸了,被废了幽禁冷宫,你会接我走吗?

他给我盖上红盖头:别说傻话。

我:哦,好吧。

我这样暴发户的气质在宫里显得格格不入,名媛公主后妃们对我粗鲁的言行表现得非常鄙夷,势不与我同流合污。

皇上更觉得我配不上他,连跟我坐在一起对他都是一种折磨侮辱。

我:好巧,我也是。

他被太后逼着来我椒房殿,饭席间又嫌我没有仪态。

从小,我爹就告诉我:不喜欢就干他娘的,忍他马勒戈壁!

我没有忍别人的习惯,筷子一摔,上去就骑在皇上身揍了他一顿,教教他规矩。

我俩在椒房殿扭打起来,两人身上挂了不少彩。

大宫女大太监赶紧拉架:皇上皇后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来人快去喊太后。

太后解决问题的方式更简单粗暴,强行摁头我俩和好。

我不想当皇后的,皇上也不想娶我。

我爹骗我嫁他,他娘骗他娶我。

我嫌他假清高,他嫌我太粗鄙。

他有他的白月光,我有我的小帅哥,我俩根本没话题,见面就撕逼。

这不小皇帝又自导自演来替他养在宫里的白月光讨公道来了,我看他真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昨天他白月光插了一头金簪来我这显摆。

我:你脖子落枕了吗?

白月光:哼,这是皇上赏的,独我一份。

我:你被皇上骗了吧,我记得这款不是高定啊,应该有不少吧。下次让皇上给你搞个高定,报我名字让我爹给你们打个折。

白月光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说我炫富!

我好冤枉,当即决定取消我家所有铺子对皇宫的折扣。

皇上怒气冲冲踹开我房门,冲我骂道:阴端端,不要觉得你家有两个臭钱就很了不起!

我特想给他脸抓花:难道你不是看上我家钱才娶我的?自己说这话是不要脸了是吧?

他:阴端端,不要仗着你爹就肆无忌惮,朕才是北周的主人!

我:倒不必每次都强调一遍,俗话说缺什么秀什么。

这句话触到他的雷点,他暴怒发话:朕早晚要灭了你们一族。

我:说有什么用,干才是硬道理!老子打死你这个臭傻逼!

我俩又打了一架,他连着两天没上朝,我连着两天没见人。

他说我的阴端端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我得想想付穆弋三个字拆解来要怎么骂他?烦死了,早知道多读点书了。

后来小皇帝人生目标有三:打败阴端端,坐稳皇帝位,迎娶白月光!

我的人生目标也有三:睡小帅哥!睡小帅哥!还是睡小帅哥!

他为了气我,准备把小帅哥调去戍守边关去了。

我:你敢下令,我就敢让我堂弟娶了你的白月光,反正我们有的是钱。

他气急败坏,发誓一定要废了我。

他:从未见过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从未见过如此小肚鸡肠的男人!

南郊祭天大礼后,我许愿是睡到小帅哥,他许愿是娶到白月光。

太后恨铁不成钢:这是正经祭祀,你俩干啥呢?

我在小红牌上写上:宿宿与我都要好。

小皇帝模仿我写:早日接芷桐进宫。

我花钱又买了一块牌子:风调雨顺,百姓富足。

小皇帝过来抢我牌子,斥责我:你抢我台词干嘛?

我:你申请专利啦?

文武百官都在,我不想揍他,假笑与他一起挂了牌子。

史官提笔:帝后一心。

宿小帅哥心怀天下,自小就有个将军梦。他不想在这皇城里寂寂无名潦草一生,便请愿去了边疆,势要赶走蛮夷换百姓安宁。

我虽不舍得,还是尊重他的决定,给他求了一包平安符保佑他平安,我等他当大将军回来。

他笑了,答应我:好。

救命,他一笑好看得要把我魂都勾走了。回到宫,我痴汉笑了三天,吓得小皇帝以为我不明真相认为他干的要找他算账。

小皇帝怕我对他白月光进行打击报复,便力排众议给他白月光升了妃位。

他:阴端端,你敢欺负她,朕当真会废了你。

我不屑道:快把我逐出宫吧,求之不得。

他要有这本事就好了,我最喜欢看他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小皇帝的白月光自然是不服气我当皇后,她从小就被算命的预言是皇后命,所以想方设法要拉我下马。

全程轻松通关的我表示:京城的贵族小姐就这脑子吗?

最后我给时刻在卖惨路上的白月光上了一课:且不说我不想搞你,就算是我有意为之又如何?你动动脑子,我的位置谁能撼动?你乖乖的不作妖,我们相安无事;你再不听话,付穆弋也保不了你。

后我和小皇帝成了死党,并达成协议从此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付穆弋烦人的白月光偶尔还挺可爱,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大家小姐,那长相那身姿让我顿生羞愧。

我看他们打情骂俏,托腮看向远方:付穆弋都找到幸福了,我的幸福在哪里?

我好想宿小帅哥啊,边关连连报捷,宿则已也如愿成了大将军,真替他开心,当初真应该下点药把他办了。

真是座冰山,我倒追这么久,还豪掷千金,他都不动容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接受?他说女孩子不要下嫁,会倒霉的。

曾经在小摊上给我买不起簪子的少年,后来每年地方进贡都会特意送来好多异域漂亮的首饰。

我不舍得戴,把它们跟他走时送我的那支簪子一起放进了盒子里。

跟皇帝斗了这么多年,他白月光因病逝世,我小帅哥戍边战死,我们谁都没赢。

皇上不顾众臣反对,要追封贵妃皇后谥号。

我:除非你死,她当皇后,我荣升太后。

他:阴端端!朕早晚有一天要你去给她陪葬。

我:有志气。所以今天书读了吗?奏折批了吗?

他气到跺脚,又耐我不何,走的时候让我给他等着。

这句话从我进宫他就开始说了,虽然现在朝局稳定国情大好,但他的话对我来说依旧毫无威慑力。

一到深夜,皇上就开始悲春伤秋,目光迷离地看着远方,问我:你说她一个人躺在皇陵,会不会孤独啊?

我被他念叨烦了,催促道:是的是的,没有你陪着她一定吓死了,你赶紧选个自杀的方法去陪她。这边我可以帮你照顾。

他:终于让朕逮到你阴家准备造反的把柄了。

我:......钓鱼呢搁这儿?

宫里供奉的佛像是满足不了这个傻逼皇帝的诉求了,非要去燕郊的寺庙为亡故的贵妃诵经安魂。

我:你去就去,带我干嘛?我又不会诚心祈祷。

皇帝:不带你,母后不让我出去。

我:现在不是要弄死我的时候了?

皇帝: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就是他求人的态度?去也行,我倒要看看那妖僧在耍什么鬼把戏,把这个傻逼皇帝哄得一愣一愣的,到时候江山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在寺庙见了那妖僧,长相媚态十足,一看就不是正经和尚。

我:你骗得了那傻子,骗不了我,说吧,你是谁的部下。

他:皇后娘娘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我:那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被我逮到你庙里藏了兵器,我可要捣了全国的寺庙,把你们这些假和尚通通送去地下给贵妃念经。

他逼近我,在我退到一个踉跄时揽起我的腰,俯身鼻尖与我相抵:如果和皇后有染呢?娘娘会揭发同伙吗?

天,怎么会有这种无赖?

他松开手,将手伸来:与我为伍吧。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平分天下呢?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他:总有一天你会的。

回宫后,狗逼皇帝又发疯了,要剃度出家。

他倒是想当真和尚,拜了个假和尚,我无语。

太后劝不动她儿子,就来劝我。

这母子俩脑回路真像啊。

太后见了我就哭,哭她死鬼丈夫,哭她情种儿子。

我被她哭烦了:干脆给皇上找个像贵妃的人吧,先稳住他。

太后就等我这句话了:好主意,就交给你了儿媳妇。

我挑美女都挑花眼了,心里暗骂:这大美女简直便宜那个狗逼了。

美女送到皇帝面前时,他全给轰出去了,还来我宫里大闹一场。

他说我低估了他对贵妃的爱,让我放弃幻想,认清现实。

我从床上坐起:嗯,还有其他事儿吗?没有出门把门带上,我要睡了。

他醉酒了,像个幼稚的小孩,跑我面前霸道要求:你不许睡!朕不许你睡!

我才不理他,拉上被子捂住了脑袋,神经病。

他掀起我被子不让我睡,然后砸了我一屋子东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蹲坐在地上,掩面痛哭:我好想她啊......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真让人上头,我还是专心搞事业吧。

圣人说不要可怜男人,会倒霉一辈子。哪个圣人说的不重要。

我还是没忍心丢下他不管,给他扔了个被子,陪他一起坐下看门外的大雪。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给我讲他与贵妃青梅竹马却被我横叉一脚的爱情故事了。

我纠正他一个错误:兄弟,不管谁当皇帝,我都是皇后,懂?

他:你们阴家太欺负人了!

我:那你还不努力当皇帝,文武双废整天就知道寻死觅活的?

他沉默了,然后问我:阴端端,你会想宿则已吗?

接着自问自答:你不会,你没有心,他死都没哭过。

放屁,明明是他没见过。

那妖僧又被请到宫里了,皇帝躲在佛堂与他探讨人生奥秘几天没上朝了。

太后看不下去他如此荒度,过来找我:皇后啊,你有责任督促皇帝啊。

你倒是让你儿子有点上进心啊!

我放下志怪类小说,披上斗篷冒雪去找皇帝劝学了。

妖僧见我来了先皇帝一步开口:皇后娘娘要听经书吗?

我坐落席间:是啊,来听听什么让皇上这么着迷?

他直直看着我,嘴角弯道:好。

大概熬夜看小说的缘故,又有念经声催眠,没一会我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一睁眼,皇帝早已不见踪影,那妖僧卧坐我前,细长手指撑着脑袋歪头看我。

我被看得有些不适,坐起问他:皇上呢?

他给我倒了杯茶:被太后召去了。

我接过抿了一口,警告他:这次来又怂恿他去当和尚吗?惑乱朝纲,信不信我砍了你脑袋啊?

他轻声吟笑:当和尚不好吗?我在救他呀,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呢。再说,皇后您最得利啊。

我哼笑一声,虎口钳起他下巴:真是巧舌如簧。

他极擅长蛊惑人心,一双媚眼看着我,舌尖伸出舔了舔我手指,引诱我进去:是不是巧舌,皇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抽回被温热口腔包裹的手指,用最凉薄的语调回他:没兴趣,不管经书还是你。

他倒不恼:我则相反。

说完将我拐入怀中,大力扫去桌上摆件空出地儿来,当着众佛像的面压着我激吻起来。

亲完,他盯着我眼睛问:如何?

我望着头顶的金尊,道:不过如此。

他:皇后娘娘,你不诚实。

我: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他神情微妙起来,然后莫名笑了,一把将我捞起站好。

他眉目如春风:皇后娘娘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拒绝这无端的黑料:我可不曾与疯子有过什么过往,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他闻言眼底竟涌出一丝悲伤,嘴角的笑意更像是苦笑,袖下的拳头握得邦硬,那模样好似被我辜负了一般。

他情绪收放自如,不过一瞬,明眸又作妖媚状勾我看着他:那我们打个赌吧,赌你皇后命。

不是,现在都时兴这样无效算命了吗?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本来就是皇后啊!

我噗嗤笑出声,掀帘离开时建议他尽快改行吧,不然会被人砍。

他应声道:快了。

这场大雪一下就下到了除夕,往年今日宫里都会安排了筵宴,美女载舞,地方呈贡,帝王恩赏,君臣同乐,共辞旧岁迎新春。

今年情况特殊,皇上没心情参加什么宴会,直接下令取消了。百官早疲于来回奔波,且苦于家宴缺席,如此一来对他们算是好事儿,便无人反对。

今年的皇宫没有红灯装饰,没有各宫联谊,没有宫人嬉闹,显得格外冷清。我和皇上踩着寒月银雪去了太后宫里,大家简单小聚一下算是过节了。

太后不偏不袒,给我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我们接过红包,齐声答:谢谢母后。

她以为我们今年又会像往常一样比较红包大小然后变着法儿骗另一人的钱财,结果到收新年礼物时也没等到我们的追逐打闹互相攀比。她身处这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中,眉宇间暗暗埋着些许失落和无尽迷茫。

她是一朝太后,一辈子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明明要什么有什么,此刻我却觉得她什么都没有。我的晚年也会这样吗,如此凄凉?

那晚回去的路上,付穆弋屏退宫人,从袖中变出两小坛酒,他邀我去赏梅吹风。

我第一反应,这家伙又要对景吟诗羞辱我了?

我:作诗不去。

他温声道:不作诗。

说完他伸来手,要牵着我,地上的雪被踩烂结成冰了,容易摔倒。

后来他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搀着我,就这样我俩一步一滑地去了梅园。

他折了枝梅花,用刀削磨成一支簪子,递来送给了我。

他:不是皇上送的,是付穆弋个人名义送的。

我口嫌体直,接过插到了发髻上。

我:付穆弋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圣人说不给女人花钱的男人不能要。好看吗?

他帮我戴好,竟破天荒点了点头:嗯,以后看见小气鬼就跑远点。好看。

他闷闷喝了一坛酒,突然抬头看天:阴端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我以为他喝糊涂了:你不是信佛吗?你这个异教徒。

他闭上眼,一滴泪落下来:如果有鬼神,请保佑我的好朋友阴端端一直开心下去啊。

他今天太过温柔,事事顺我,不损我两句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心头一颤,默念:那也请保佑我的好朋友付穆弋吧,他好久都不开心了。

付穆弋这个人啊,果然什么时候都靠不住,自己组局喝酒一上来先把自己灌醉了,还要麻烦我这个客人送他回宫。

我骂骂咧咧扶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醉鬼带回宫。一路上他走走停停,要看这看那,跟个小孩一样。他一回宫反倒越发清醒了,拽着我衣角问我接下来还有其他打算吗,没有的话能不能陪他过完这个除夕?

换以前,我一定冷嘲热讽他没人陪我可有人陪。现在的话,两个倒霉鬼还是抱团取暖吧。

本来我打算今晚回去把上次那本志怪类小说结局给看了的,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看吧。

我留了下来,被他拉着一起裹紧被子坐在殿中看外面飘飞的大雪,这可能就是文化人眼中的乐趣吧。

他轻轻念了一句:端端,倾倾之反。

我下意识要锤他:整这么文绉绉的,又在变着法骂我吗?

他摇头:在夸你,端正美好。

我愕然,立马收起拳头,不要脸地嗯嗯点头认领了。

既然他都夸我了,那我也想个词夸夸他吧,可他的名字要怎么夸?早知道多读点正经文学了。

我还在苦想诗句,他歪头与我脑袋靠在一起,颓废说了句:端端,我好累啊。

曾经我最讨厌别人卖惨了:你个吸人血的特权阶级有什么资格喊累!

如今的我只能沉默片刻,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已经撑到最大限度了吧,不然前段时间怎会身心俱疲到绊一跤半月都下不了床的程度呢?我的激将法再也对他没有用了。

太医院给开了药,说皇上是劳累加心结,需好生静养。

他喝了药身体反而更垮了,面色苍白,神情恹恹,精神萎靡,简直没个人样子了。

我去看过他几次,每次他都在睡觉,手里紧攥着与贵妃成对的玉佩。

大家正愁皇上病情时,临近新春他的病突然好了,还奋发向上起来。他一头埋进书房,把堆积如山的奏折全批了,还把书架上的新书全过了一遍。

太后大喜,以为儿子彻底想通了,拉着我一起去看他。

见他时,他正在看书,屋子里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与往日风格大有不同。

不知为何,那时我耳边响起我爹爱说的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恍了神儿,被他自嘲的声音拉了回来。

他:我这皇帝当得平庸又勉强,想做的事做不好,想留的人留不住,幸好无功亦无过,也不算愧对祖宗和百姓了。

男人能清醒认知自己是件好事儿,但不是这种时候。

我反手拍拍他脑袋安慰说: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实在不行,还有我爹呢,我家有的是钱。

他被我逗乐了,说我安慰人也不忘炫富。

我:是啊,富婆人设不能崩。

他今天很话唠,说起了很多我们少年时打架吵架的事情。我倚在他身上,半闭双眼,边听边指出他哪里讲错了,情形有些像小说大结局两个宿敌放下恩怨笑谈往昔。

他讲话开始变得困难,气息也渐渐微弱,歇了一会儿喊我道:端端。

我后知后觉,原来这几天他不是大病初愈,而是回光返照,不过是想体面地跟亲人朋友告个别。

我眼泪绷不住地往下淌:嗯?

他:下辈子我不想当皇帝了。

我:我也不要当皇后了。

那你要做什么啊?我们还会再遇见吗?

州和十年,北周勉帝崩殂,举国同哀。

我还是满足了付穆弋的遗愿,追封贵妃皇后谥号,让他们以夫妻名义安葬一起。有下辈子的话,就让他早点娶芷桐吧。

北齐与我国常年交恶,之前就故意挑事屡犯边界,大军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太后连夜召见大臣,商讨后准备先秘不发丧。也不知道谁走露了风声,竖日京城传遍了帝崩消息,再有北齐大军压境,一时间人心惶惶。国无君主,士气低沉,边关连连失守。

京城的达官显贵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跑路了,那妖僧竟没趁乱逃跑,反而主动送命来为皇帝诵经超度。

蛊君心乱其行罪孽深重,他就不怕我砍了他鼓舞士气?

我在蒲团旁蹲下,瞧他装模作样,哼道:你还敢来?不怕我杀了你?

他淡定念完经书,眼皮轻挑,嘴角勾笑,与我直直对视。

他语调轻快,说事已至此,国城将破,我要不要跟他联手赌一把?

可笑,又要赌我皇后命吗?

我嗤笑一声:凭你一个和尚?靠嘴巴功夫吗?

他比我笑得更灿烂,抬手抚着我下颚,暧昧横生:皇后喜欢的话,以后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谈正事就是把我带怀中,手放在我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虚伪至极的男人。

他亮出自己身份,北齐帝义子,北齐大将南澄怀。

我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其极擅兵法,手段毒辣,年少时一战封侯,助得义父迅速登位,有战场活阎王之恶称。

原来他来北周是谋划已久啊,迷惑皇帝,联络权臣,刺探军情,再往下想,怕我爹也脱不了干系。

我冷笑:这些告诉我很危险诶,不怕我下令门外将士冲进来活捉了你吗?

他单挑眉毛,妖眸笑得肆无忌惮:杀了我有什么用,反正北周十六城布防图早被泄露出去了。

呵,怪不得,失策了,我表情逐渐僵硬。这仗还打个屁啊,反正早晚都要亡,拖一天就是伤亡无数,到头来苦得还是平民百姓。

我:我得听听你的条件。

他要我降书,答应保留王爵,优待将士,不伤百姓,废除奴籍,提升商人妇女的社会地位,让小孩有饭吃有学上。

他饼画得挺好,我听笑了,故意嘲他:你说的算吗?北齐帝的义子?

他低头将下巴抵在我颈上,滚烫的鼻息打在我皮肤上,激得我一颤:那赌一把呗,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赢了我们一起分天下,输了一起死。

他贴紧我,低声喃语:端端,陪我一起看江山吧。

怀军纪律严明,爱护百姓,优待俘虏如此种种我也听来往经商之人讲过。与其顽死抵抗城倒房塌最后被那个伪善的北齐帝管控,还不如跟要反的南澄怀大胆试一把搏个生路。

我:好啊。

他带着我落了大印的降书回了北齐,走时留下随身带的玉符,说驻军是他部下,他的将士见符如见他,必不会伤我,也不会动城中百姓。

如他所言,他手下见了我很恭敬,缺什么就送来了。

在宫里陪着我的是一位少年小将军,虽说经历疆场厮杀,终究还是小孩脾性,整天一惊一乍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已经干了三碗饭了,正在吃第四碗。每天送来的饭,我吃不下,全给他当补餐了,小孩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好。

他大口吞咽着,安慰我说:嫂子,你不要慌,我哥出马准没事儿。

不是,什么嫂子?

他看我一脸惊诧的表情以为我不信他大哥的本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他大哥的战绩,讲南澄怀如何杀伐果断,如何扭转战局,如何下手狠毒,如何经历那些鬼门关的。

呃,谁好奇他这个了?

我看他吃饭好不容易勾起的食欲又被他讲的那些血腥画面恶心了回去,脸色惨白地打断他:我见识过了。我想说的是你别瞎叫。

他又理解错了,憨憨一笑:嫂子,你别害羞,反正早晚都是。

我被迷惑到了:?

算了,跟这小屁孩说不清楚。

南澄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北周降书,惠得将士减压百姓减负,在北齐百姓心里肯定直接原地封神了。他在北齐威望本身就高,北齐帝那个敏感多疑的老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这趟回去,想必有场鸿门宴在等着他,能不能活着出来要看他本事了。

前方迟迟没有消息,我又一夜无眠。天微亮时,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听就是那位小将军的。

小将军兴奋地拍我房门,贺喜说他大哥成功了,大将们的家眷都平安无威胁了。

后书:周灭,北齐帝闻喜设宴犒劳怀侯,中途倾数杯亢奋而亡。百姓知其痴酒,笃信侯德,无疑,纷纷拥义子怀侯上位。

做皇帝的总是不信人的,北齐帝忌惮南澄怀却又必须仰仗他,如意算盘打得贼响,一方面想用南澄怀的大军灭了北周扩大领土,另一方面却想中途塞人进去分散南澄怀权力架空其职位并在适当时机除掉他最后坐享渔翁,不想却被南澄怀摆上一道。

南澄怀提前拿了降书坐拥北周一下子打乱了北齐帝原有的计划,他故意用百姓呼声刺激北齐帝,让他感到失控和恐慌,让他坐立难安,让他匆忙布局走险棋落入已设好的陷阱里,借自己的手毒杀了自己,且无人怀疑。

如果失败,史书怕是要改写成:南澄怀身负重伤仍躬身前往报捷,远途不敌舟车劳顿身死家中。皇帝深感痛惜,念其为国为民功德追封某某职位。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被小将军拉着原地蹦哒了好几圈。

南澄怀果真说到做到,统一后的北周百姓生活没受多大影响,井井有序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遣散了后宫,按她们意愿给她们安排好了盘缠和去处。太后只说时也命也,并没怪我,与我谈心后,她决心去寺里带发修行。

她:哀莫大于心死。之前总怪阿弋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后来他去了,我开始理解他了。

我心情沉重地送她去了寺庙,离别时她喊住我:谢谢你啊,端端,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我没打算跟南澄怀平分什么天下,我不爱费脑子搞那些权势争斗,只想回家躺平好好休息一阵。

一阵是多久啊?可能一年,也可能一辈子吧。

南登基后开始统一两国货币和文字,并开启各项改革。他改革就改革,有项改革也太针对了吧。我第一次听说皇后还可以跨朝连任的?

他一本正经道:国师占卜,你是皇后命,我迷信。而且民心所向,他们更坚信你是。

这个要怪我爹了,当年我进宫外界反对声极高,他就买通稿铺天盖地宣传我是皇后命,那个无中生有的皇后命。

这次我爹又做主替我答应了,他就这么爱权力吗?

我:商人地位不都提上来了吗?如今大家都平等了,你还要干啥啊?

我爹真诚道:我想你幸福。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改口说我在家躺尸几个月了,除了吃就是睡一点朝气都没有,怕我长此以往会抑郁下去,想让我进宫找点事情做,哪怕跟人打架也行,算锻炼身体了。

我丧丧回他:行吧,反正在哪都是睡,都一样无聊。

他重重拍了我一巴掌,给我打气:端端,这次肯定不一样。

我疑惑看他: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啊?

他高深莫测来了句:你慢慢就知道了。

找我聊完,他将我推给堂中等候的南澄怀,自己找我娘去外面约会了。我们刚来北齐都城,他哪哪都好奇。

南澄怀邀我去京都寺塔俯瞰城市夜景,正好我也想吹吹风,脑子有些乱。

我张开双臂,任风将衣服吹得翻飞。

他挪了一步,挡住风口,将我罩在身影下。

我趴在栏杆上,歪头看向他,问:你没什么白月光吧?

他垂眸,难得温柔:有,喜欢很多年了。

不是吧,如果进宫我又要做坏女人了?

我泄气又问:你白月光脾气好吗?

他摇摇头,却带着笑意:不好,很凶。

看来进宫又得吵架了,说不定他们还一起上,我更打不过了。

我抿嘴鼓起两腮,追问:为什么不娶她?

他看向我,目如深思:在问她意见,不过她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想起付穆弋和他的白月光,我忙挥手劝他:那就算了吧,我做主了,请立刻让她跟心上人完婚!

他听乐了:你倒有做皇后的派头。

然后话音一转,媚眼含笑,张嘴如毒蛇吐信子:可惜她心上人死了。

我后背一凉:你笑声收敛点,自己偷偷笑就好了。

他功利心坦诚写在脸上,把握十足道:没关系,她会看到我的。

我:真恐怖。那下次能不能带我见见她?我好久没看美女了。

他:看你自己不好了。

我大赞:有眼光!

某个黄辰吉日,我换上喜服进宫了,记得在北周出嫁前曾嫌衣服设计繁琐玩笑道:等我下次结婚,我一定要换个简单点的。

那时府上老人赶紧让我呸呸呸,说不吉利,果然有些话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

我坐在轿子上不得不为小付担心,我又当皇后了,看来他下辈子还得是皇帝。

帝后大婚,宫里张挂得喜气洋洋,我内心毫无波澜,管他什么礼仪呢,进了宫殿倒床上就睡了。

睡到一半,殿门开了,南澄怀穿着一身喜服进来了。

他俯身靠近我,把我弄醒了。他长相本就妖里妖气,红色衬得他更妖艳了。

我眼皮又塌了下去:干吗?

他嗓音低沉,又气又笑:皇后娘娘,你好歹尊重下我们婚礼行吗?

我推开他脸想让他别打扰我休息:形式主义要不得!我们要走实干主义道路,不整虚的,早点睡吧。

他抓住我手腕,认同点头道:也行。

说完,他一手锁住我两腕压到床头,一手托着我的腰逼我挺身迎接他的热吻,这下直接给我整精神了。

我扭身反抗: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笑带着一股邪气,道:不重要。

我急中生智,搬出他的白月光:你忘了你白月光了?贞洁是男人最好的聘礼,男德男德歪瑞古德,不守男德几把骨折。

他顿了下,委屈又心机道:可她就在我面前啊,我怎么能把持得住。

等等,什么鬼?我不明白。稀里糊涂中,我就被他套牢吃定了。

我冥思苦想好几天也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儿,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这号疯子有什么恩怨过往?

南澄怀每天处理完公务后都会来陪我,我俩像寻常夫妻一样生活着。

我捧脸不解: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冷酷回绝我:自己想。

我哀叹一口气,道:那你给我读故事吧,你们这儿的文字我还看不大懂。

之前那本志怪类小说是北齐人写的,翻译难免有些差错,字句也有些不通顺,来这边我就买了原版,现在想听下结局。

主角一路打打闹闹经历千难万险生离死别后终于活了下来并实现了人生价值,但由于几人阶级生活和原生家庭差别极大,最后各自回归生活各奔东西了。

他念到梅字时,我问他:赠梅代表什么意思啊?

他合上书,回我:友谊长存。

我若有所思:这样啊。

他拍拍我头,说一切都过去了,问我要不要放风筝?

我:行。

但他为什么不说清楚风筝要自己做?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宫殿被我俩搞得一团糟,到处都是竹篾子废纸和浆糊,做出来的风筝又丑又重根本放不起来。

我指挥他的风筝:你应该跑起来。

他反来指挥我:你也应该跑起来。

于是风筝线绞到了一起,我俩也撞到了一起。

我揉额头:风筝很贵吗?我们干嘛不买呢?

他一边替我吹额头,一边义正言辞说:不买,我们要勤俭持家。

我积攒怨气,跟小将军吐槽他哥抠门: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小将军又开始讲他大哥的人生传记了,说他大哥小时候过得很苦逼,养成了节俭习惯,能亲自动手绝不假手他人。

我找错人了:你这是个人崇拜主义。

小将军惊喜道:你怎么知道?

我咬牙:我知道的可多了。

又是一年寒冬时,接连几场暴雪给原周齐交界地区造成重灾,朝廷已经派出大军带着物质前去救援了。

南澄怀打算亲自去一趟,慰问百姓,安抚民心,体察民情,随便再看看改革情况。

他劳心灾情几日没睡好了,定下行程后来我宫里小憩了一会儿。

他躺在我腿上,用脸蹭我手心,半阖眸子,问我:端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捂住他的眼睛,贴在他耳边吹风:不怕被人说你这新皇沉迷女色吗?

他闻言笑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也不过俗人一个。

我腰间一紧,再回神已经被他压到了身下。

我磨不过他便答应下来,换了身方便的骑装陪他一起去灾区救援。

我以为他就表面走一趟装装样子,结果他到了地方直接撤了官员给安排好的住所,抛下身份深入灾区展开指挥抢险工作,并拉我与灾民同吃同住起来。

我把他拉到一边问:你来真的呀?我以为你就作秀给百姓看呢?

他耸肩道:我小时候就这种苦日子过来的。可能要你跟着受苦一段时间了。

我叉腰:瞧不起谁呢,我也过过这种生活。

我陪他一起住进小破房子里,跟在他身后在大雪天捡柴抱薪,蹲在锅炉旁看他生火做饭。

我捧着碗蹲在他旁边,看那大锅炖,嫌弃道:能吃吗?你别逞强,实在不行我们去蹭点别人家的剩饭吧,不丢人。

他夹起一块肉给我:你尝尝,熟没?

当我小白鼠啊?我恶狠狠咬下那块肉,惊喜发现味道还不错。

锅里肉少得可怜,他不动声色把肉全挑给了我。

我看着碗里的肉突然滞住了,再扫了眼一盏豆油灯点亮的昏暗恶劣住所,某段遗忘的少年时光也被唤醒了。

曾经流落贫民窟,也有一个人这样,不吭不响地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也住过这样破败漏风的房子,也日日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南澄怀表情不是很惊讶:是吗?你爹娘发迹应该挺早吧,你怎么会落魄到那种田地了?

我垂眸叹气道:那时候战乱,我就跟他们走丢了。我在街上流浪了好多天,一位心善的贫苦老妇人瞧我太可怜就把我捡了回去。

那婆婆家里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不爱说话,对谁都冷漠疏离,更是视我为无物,只会闷声做事。可我闹腾爱玩啊,把看不顺眼的坏小孩们全收拾了一遍,然后跑他身后躲着喊李修哥哥保护我,他虽嘴上不应行动上却是哥哥做派,用拳头和凶狠的眼神把人吓跑后告诫我狐狸尾巴收着点别再恶人先告状了。

我举手投降,嘻笑道:我这是守护正义。

他无奈轻哼一声,不想跟我说太多。

他慢慢接受我的存在,会听婆婆话默默守护我,会在我眼馋别人玩具时陪我一起做,还会搜集我父母消息陪我寻亲。

怕南澄怀想象不到,我还特意跟他解释下做的玩具:就像我们做的那种风筝一样,很糟糕。

他认真端详着我讲述往昔时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郁气一闪而过。

我喝了口粥,告诉他我们当时的环境氛围就像现在这样,一起捡柴蹲锅旁看婆婆煮饭,一起畅享未来大胆做梦。

我曾托腮靠近小少年,问他,李修哥哥,你长大要做什么啊?

他眼皮抬起,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格外亮。

他说想成为一个卫国护民的大将军,希望以后不要再有战乱了。

南澄怀见我停顿了下,便追问:后来呢?

我瞬间失落下来,笑容有些僵硬:后来我爹娘派的人找到了我,我带他们去找婆婆他们时,那个地方又遭战乱被血洗一空已经成了废墟。我也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们,最后被我爹劝说放弃了。

他看着我眼睛问,语气略显激动道:万一他们没死呢?他成了大将军呢?

我注意力偏了,惊喜发现:好巧,你眉心这里也有颗痣诶,他也有。

南澄怀眸黑如漆,里面饱含太多情绪,有勾唤,有埋怨,有心痛,有期盼。

我与他四目相对,被他眼中小小的我所吸引,不由自主地靠过去看。

我边回答他,边准备上手:不可能啊,没有叫李修的大将军呀。你眼睛是不是酸了?我给你揉揉?

他打掉我的手,突然冷道:不用。

我以为他不开心我提别的男人就闭嘴了。过了会儿,我还是接起话完整地回答了那个问题。

我:如果他们没死,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再见上一面,我已经快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我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南澄怀淡淡道:会见的。

我:谢谢祝福。

灾情结束后,南澄怀在跟臣子们开会,我就带上闲人小将军去城里逛了逛。

茶楼说书的在讲帝后秘史,讲南澄怀与北齐帝的恩怨,讲他与北周后的勾结。

他们评价南澄怀是个善于伪装的野心家,他明知北齐帝处处防备他,却装愚钝不知不显不露,每次功勋赏赐也悉数以义父名义赏给下面将士,让北齐帝一直找不到合适理由动他,然后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他们又评价我是个祸国皇后,骂我是南澄怀送去北周的奸细。

小将军拔刀要去收拾人家,被我拦住了。

我早看淡了:算了,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没对没错。

最开始签降书,我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扒出来鞭尸挨骂了,后来大家切实感受到新政权统治下的惠民政策骂声渐渐也小了,不过一些文人书生还是受不了这个气在坚持骂我。

我只对不起北周皇室,没对不起北周百姓,我不是完人,这样已是我做的最好选择了。

小将军:行吧。

南澄怀忙完来找我了,当时我和小将军正被青楼外揽客的姑娘们团团围着。

他把我救了出来,故意调侃我:平时那么爱玩,今天怎么不进去跟美女贴贴?

我:害,都是女子,何必这身男士装扮看别人卖笑显得自己高贵呢?

他牵起我的手:嗯,我们去吃饭吧。

我:我不想喝粥了。

他:那就去吃肉。

今天赶上了情人节,他从卖花小姑娘手里买了一朵送给我,路上背着我回去了。

我:就送一朵啊?简直比付穆弋还小气。

他语气略委屈:之前你就不会嫌弃。

什么之前,我们发生过什么吗?他又说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问他也不肯讲清楚,让我自己好好想。

天空飘着雪花,路上被踩得泥泞不堪,这场景好熟悉啊。

少年背着女孩走过风雪,她手里握着别人丢弃的玫瑰花......

我瞪大眼睛:这种感觉好像......

那年也是这样的大雪,正赶上情人节,婆婆做了些手工,我们一起去集市上卖。卖完后,我们就蹲在花店旁,等丢出来的废弃花朵,想在里面捡漏一枝完好的花。

南澄怀声音有些沙哑:阴端端,你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如少年的承诺,成了大将军,保卫了一方平安。

我摸了下他的脸,泪如雨下:原来这就是你长大的样子啊,李修哥哥。

原来婆婆在那年战乱时就过世了,他为了活着主动参了军,有幸得贵人赏识赐名读了书并一路顺畅封侯做了大将军。

他轻松给我讲打怪升级的那些年,还说他去北周找过我,以做买卖的名义见过我爹。那时,我在狂追宿则已,他见到后不想打扰就转身走了,也没让我爹跟我说。

我抱紧他脖子,哦了一声:你是吃醋了。

他咬了下我手道:是啊。明明我出现得比他早,你怎么能忘了我喜欢上别人呢?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我摇头晃脑,道:那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他会心一笑,说我糊弄不过去的。

曾经的少年穿过风雪来到我面前,他用坚厚的背重新背起我一起回了家。